13.
正月总是特别短暂，寒假也并不漫长。
东京还在漫天飞雪的时候，相叶回到了巴黎——那里同样是一片白色。
打扫屋子，采购食材，准备开学的手续，购入书本，文具……偶尔偷懒休息一下，一个人坐在空旷的客厅里，盯着窗外的白色风景发呆。
郁子偶尔会过来，呆上1-2周，拉着课余的相叶走遍巴黎的大街小巷。
松本却很少联络了，正月后，一次都未在巴黎露面。
有时候半夜，相叶会很想听松本的声音，于是打国际长途过去，却频频被对方按掉。然后等相叶都睡着了，松本又会回电话过来说自己刚在晨会，不方便接电话；有时候相叶算准了是东京的半夜，打过去，又听到松本压低了接电话的声音，就知道他在家里……
很多时候，相叶想见松本一面，想一起吃个饭，想一起逛个街，想一起看一场电影，想要一个拥抱，一个亲吻，一场淋漓尽致的性爱。
更多的时候，相叶只是回忆起自己与松本从小到大的情谊。
他已经分不清，自己对松本是哪种感情。
松本在东京忙得不可开交。
旧的客户需要拜访，新的客户也要见面。
手里的事情交给下属又觉得不放心，每样工作都要做到完美。
有时候开车在路上的时候打开广播，听着收音机里的声音，思绪却在放空。
有种已经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么拼命的心情。
成为养子，长大，结婚。
也许将来会有几个孩子。
所以，现在是为了什么这么拼命的工作？
明明，藤乃家的人，从始至终，都不会真的把他和相叶当做家人。
这样热心的经营着家族事业，是责任感使然，还是为了报答养育之恩，或者仅仅是为了证明自己？
松本不知道。
也没有时间过多的思考这个问题，只能像上了发条的人偶一样，不断向前走。
在公司开会的时候松本偶尔会发呆，想起相叶。
相叶在电邮里发给他过一些照片，基本都是风景照，甚至称不上风景照——天空，雪地，远处的树林，还有海。
相叶的拍照技术不好，很多照片都是没有对准焦的，模糊的。
松本都把那些照片从电脑里下载了下来，放进手机里，设置成了待机画面。
在开会的间隙掏出手机看时，在睡前查看mail时，松本偶尔会翻翻那些照片。
还是学生时代的时候，一年圣诞节前夜，相叶收到了来自松本的生日礼物——一只最新款的相机。
那时候相机对于还是学生的他们来说，并不是特别便宜的东西，当然，也不是特别贵——每个月藤乃家也会给他们恰好够用的零花钱，即使他们并不缺什么。
松本不知道那只相机相叶后来用过几次，还在不在。
他只记得相叶收到相机时的开心劲儿，那种发自内心的高兴，胜过别人送他的任何一份礼物。
那时候相叶常常周末拉着他出去采风，尽管他们从来没有认真的去拍过什么，总是走到哪里拍到哪里，他也不知道相叶后来究竟有没有把相机里的照片冲洗出来过。
松本只是很享受跟相叶在一起的时光，直到因为某个契机，他们开始疏远。
松本还记得自己第一天到老宅子的时候。
那时候他很小，相叶也很小，但相叶比松本早一年进宅子，松本到的那天，相叶一直躲在管家身后，怯生生的看着他。
松本也只有6岁，还什么都不懂，看相叶看着他扁着嘴，他也扁着嘴，一言不发的看着相叶。
后来是怎么开始熟起来的，松本已经不记得了，只是一直到10多岁，松本都粘着相叶，一起上学，一起放学。
从小，两人性格的不同就很明显，中学时代更是在学业上拉开了差距。
相对于相叶大大咧咧的性格，松本更加追求完美。
那时候即便小一级，松本的学习也比相叶要好上很多——好到能给相叶指导功课的程度。
“小润还真是努力呢。”相叶躺在沙发上，翻着手中的漫画，“我看着那些公式完全就晕了，别讲那些单词了，简直是一模一样啊看起来……”
“啧，所以就叫我帮你做作业？”松本拿笔抵着下巴，看完一整篇英语文章后，不耐烦的看了眼相叶，“别躺在我沙发上，等下又是一身汗，臭死了。”
“是，是，”相叶一个灵巧的动作，就“瞬移”到了松本的椅子边，蹲着看着松本，“小润看起来又高了不少呢！”
“你这么蹲着，看谁都是高了不少！”松本嫌弃的伸出手臂想拍相叶的头，却被相叶捉住了手腕。
“好香！”相叶像动物一样闻了闻松本的手腕，“润你又偷偷用了我的沐浴乳对不对？”
“什么叫偷偷！”松本狡辩，“不小心拿错了好吗！”
“让我闻闻，”相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松本身后，俯下脸闻了闻松本的颈窝，“果然很香呢！水蜜桃味！”
相叶鼻子喷出的热气让松本觉得痒，他想叫相叶离他远点，一转过脸却看见相叶的侧脸——在桌灯的映照下美得不真实。
松本一下子心如鼓动。
这是松本第一次对相叶有了不一样的感觉。
然后就是第二次……第三次……直到松本明白了这感觉代表了什么。
随着心理的变化，松本对相叶的生理反应也随之而来。
好几次在梦里，松本与相叶交合，醒来后，松本强忍着羞耻感，自己偷偷去洗内裤。
对于这样的自己，处于思春期的松本的第一反应是厌恶。
厌恶相叶，本能的在心里排斥他，但松本真正厌恶的，是这样的自己。
好像在玷污什么一样……
松本给相叶的笑容也越来越少，却忍不住一边讨厌着他，一边对他好。
留意相叶爱看的杂志、漫画，留意相叶爱玩的游戏，还送给相叶相机。
捡来过猫给相叶，养了没多久就跑了……
害怕看见相叶对自己期待的眼神，渐渐得就不敢呆在家里。
松本一边与自己为敌，一边爱着相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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