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9.

雨不停的落下来。

松润的手表，连表盘都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。他对着表面呵了一口气，又用手指坎去那一层白雾。

4点18分，下午。

松润等得很绝望。

他赶到车站时是下午3点，离开墓地已经过去了40分钟的路。

当天从家乡离开的车有10多班，每隔一小时一般，半夜的要少一些。

他不知道相叶是不是已经走了。

他不知道相叶会不会从这个车站走。

他又想如果相叶是开车来的呢——但又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小。

但也不是不可能。

松本站在唯一的候车大厅里，看着入口每个走进来的人。

每次看到他记忆中类似的身影，他都会立即站起来，眯着眼睛确认下。

他有些近视，今天又没戴眼镜，看起来有些费力。

他离得太远就会看不清楚，他只能站在门口，但又不能站在太显眼的地方。

松本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，偶尔低下头看一下手表，确认下一班车要走的时间。

4点25分，离下一班车发车还有10分钟。

目的地，东京。

相叶吃完面已经是下午2点，他用手机确认了下今天回东京的车次，看看时间还早，决定稍微走走。

家乡不大，人不多，发展的也很缓慢，这十年，有许多人像他一样，离开了这里，去往那个梦里的都市——东京。

如果要寻找梦想，就去东京吧；如果要使梦想破灭，也去东京吧。

相叶笑了笑，走在家乡的街道上，他却总是想起这几年发生的事情。

他在不知不觉间走到了以前的学校边，等回过神来，映入眼帘里的一切都是熟悉的。

墙壁被植物覆盖的教学楼，跑道上的塑胶已经显得沉旧——他透过围栏打量校园里那些熟悉的地方。

他想进去走走，但却站在校门前迈不开脚步。

好像向前进一步，就是万丈深渊。

他围着学校走了一圈，最后进了以前常去的学校边的漫画店。

店主显然已经不记得他，却又觉得有些熟悉，始终对他笑眯眯的。

他抚过书架上一排排的漫画，其中有些他有，有些新的他却连听都没听过。

“不知道那些书还在不在。”相叶想起以前把书摊得到处都是的时候，总有人要生气。

然后一边生气，又一边帮他收拾。

而现在的他，已经不需要别人帮他收拾了。

雨又下了起来。

相叶不得不快点去车站，以免被雨淋透。

他现在很容易生病，一着凉就可能气胸发作，却又常常忘记带伞。

他站在路边等巴士，看了看时刻表，大概还有10分钟，刚好有一辆去车站的。

走进候车厅前，相叶绝对没有想到会遇见松本。

甚至当他走过松本身边时，都没有立即认出来。

只是在他左右张望着停车场入口的时候，他走过了松本身边，然后他突然觉得他应该停下来。

好像是松本。

应该是我看错了吧。

他怎么会在这里？

不对，是我看错了。

要不要转过去确认下……

万一是呢……

不可能的……

就在相叶犹豫不决的时候，一个人搭上了他的肩膀。

“这位先生……”

30.

“这位先生，这是你的吗？”一个女士拍了拍相叶的肩膀。

“手帕？”相叶摇摇头，“不是的。”

“那打扰了，”意识到弄错的人有些尴尬的走开了。

就在相叶抬起头的时候，他看见了松本。

他是第一次看见松本这样的表情——紧张的，疑惑的，压抑着愤怒的。

但令相叶不得动弹的，却是松本眼里的冷漠与嘲讽。

相叶的末梢神经好像被控制了一样，他无法向前一步，甚至也无法跑开，只是站在原地，看着松本。

而松本也站在原地，死死地盯着相叶，好像他们结了三世的仇怨。

不应该是这样的……

不应该遇见…………

不应该重逢…………

为什么要那样看着我？

为什么？

终于松本向前迈出了一步，而相叶颤抖着、努力地用意识去控制自己的身体，终于转身跑了起来。

相叶向着车站外跑出去，也顾不得路上撞到的人和行李，几乎是跌跌撞撞的，跑向外面。

松本在后面追着，也顾不上别人诧异的目光。

他也不明白为何看见相叶的一瞬间并没有喜悦，而是那种巨大的黑暗的情绪，一瞬间将自己淹没。

设想过千万种可能，却没想过是你要走。

设想过千万种可能，却没想过你不会回来找我。

设想过千万种可能，却没想过没有我，你还是一样那么好。

设想过千万种可能，却没想过，我会每日每夜被思念折磨，十年如一日的。

思念着你。

最后追了两条街，相叶终于体力不支慢了下来，他跑进拐角，妄图躲起来，却被一步一步逼近的脚步声吓得气也不敢出。

在冷清的小巷里，松本的脚步声犹如宣布最后的审判。

相叶的手心里满是汗，他拽着自己衣服的下摆，不知所措。

想起松本的眼神，相叶的心里都是凉的。

“你还要逃吗？”他在拐角的另一边问。

相叶摇了摇头，突然意识到松本看不到，就默不作声地咬紧了嘴唇。

“相叶……”松本不敢走过去，他在距离相叶最近的拐角站住——但那是墙的另一侧，相叶看不见他，“相叶……雅纪。”

“嗯。”相叶很小声的回应了一下，却因为看不见松本，又大声地重复了一遍，“我在。”

“相叶雅纪，”松本不知道要说什么——他有太多要说，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。

“我在。”

“相叶雅纪，”他又重复了一遍。

“我在。”他又回答了一遍。

“相叶雅纪……”松本的脸上不知何时布满了泪水。

“我在。”相叶不厌其烦地回答着。

“相叶雅纪，相叶雅纪，相叶雅纪，相叶……”松本一直一直地喊着相叶的名字。

墙那头的回应声却消失了。

松本被拉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。

“我在。”相叶抱着松本说。

[0回]

25.

十年后，松本站在东京的夜空下，再回忆起那段荒唐的时光，都会笑得异常苦涩。

“你在哪里呢？”

“你过得还好吗？”

“你……有没有一点想我？”

松本抚摸着胸前用牛皮绳穿着的那枚银质戒指，用手指叩着大理石吧台的台面，耐心的等着同事务所的新人模特来。

“啊，松本前辈，对不起，迟到了迟到了！”新入事务所的后辈抓着后脑勺的头发，有些嬉皮笑脸地道歉道，“我先罚酒一杯啊！”

松本把自己喝了一半的酒推过去，“一杯不用了，半杯吧？”

“这算是邀请吗？”对方投过来一个暧昧的眼神，“等下喝醉了，是不是很危险？松-本-前-辈——”

“你说呢？木-原-后-辈——”松本故意学对方，把音拖得长长的，说罢还把手放到了对方的肩上，拉他到自己身边，凑在他耳边说，“既然你来赴约，就要守我的规矩，我说过的——”

“不喜欢的话，就不要来，”木原很巧妙地避开了松本的脸，继续笑着说，“不来你也不会生气的，对吧，润君？”

“润君？”松本在心里暗自估算这次的进度，看来今晚不出意外的话，就能直接本垒了。

果不其然，两人才喝了几杯，木原就七情上面，直呼自己醉了，言下之意是暗示松本带他回去。

“真是急啊，这个人，”松本虽然腹诽，但也很有风度的结了帐，然后把对方弄上车。木原也很配合的，没闹没吵，乖乖的上车就闭上眼睛睡了。

“你家在哪里？”松本问这个问题并不是真的想送他回家，而是试探他是否真的愿意。

果然，这次的人，也不傻，一上车就装睡，松本问了一句没答复，就直接管自己开车了。

遇到信号灯的时候，松本透过后视镜看了看后座上歪着头的后辈——在外貌上和相叶有些相似，但显然性格上完全不同。

这几年，他找的床伴或男友，无一不带着相叶的影子——不是眼睛像，就是身材像，连笑起来有褶子，都成了松本的选择标准之一。

“我真是……M呢，”松本自嘲地笑道，在下一个信号灯，松本把车拐进了一条街道，在一个LOVE HOTEL前停下。

与不爱的人做爱，对松本来说，如同吃饭一样平常而且必要。

如果对方反应令人满意，且乖巧懂事，不会节外生枝，影响到自己的正常生活，那发展成男友，也不是不可以。

如果对方无趣乏味，且对自己死缠烂打，那松本绝对不会和他继续交往下去。

说到底，是谁，并不重要。重要的是做爱时候的自己，终于不再寂寞。

木原的技术很好，总在适当的时候做出适当的反应，看得出来是老手。

松本很满意，一晚上和他做了好几次，早上醒来的时候，木原已经离开，在床边放着一半的房钱。

松本苦笑着把那些钱放进钱包，然后起身去洗澡，洗完澡就结账出了旅馆。

他在车上放了可以换的外套，松本换完衣服后，就驱车去了摄影棚，9点开始他有一整天的通告。

松本到摄影棚的时候，他的专属经济人和助理已经到了。

他喝了一杯咖啡，就开始了一天的工作。

松本润，当红模特，虽然他在身材上并不是业内最优的，但是他的气质与对工作的执着征服了许多人。

从一个偶尔在街头被发现的读者模特做起，松本凭借自身的实力，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。

十年，可以改变一个人很多。

松本在聚光灯下一次又一次的变换着姿势，在摄影师的夸奖下，露出一个又一个连他自己都不熟悉的表情。

这是我吗？

这真的是我吗？

我原来是这样的人啊。

松本每次看到便利店书架杂志封面上的自己，都觉得十分陌生。

好像在照镜子的时候，镜子里出现的却不是自己的脸，那种恐慌感，在无数次要把松本淹没后，变得麻木。

渐渐地有些广告也来找松本，原来只是一些平面广告，后来慢慢的能在电视上看到自己。

有人需要他的脸，需要他的表情，需要他笑，需要他哭。

仿佛看着他的表演，那些人就能活下去，或者活得更好。

26.

“这个地方要这样？”松本比着手势，“要笑一下吗？”

今天松本的工作是一个电视广告的拍摄，虽然他并不是核心人物，但他还是很敬业的确认着流程。

“松本桑今天也很认真呢，”服装师帮松本系好领带，再确认了下衣服是否贴合，看着松本略微有些严肃的表情，感叹道。

“我每天都有很认真哦，”松本从预想中放松下来，对服装师报以一个微笑。

“就是这样才特别有魅力啊，”服装师笑笑说。

“有魅力啊……”松本开车路过横滨，车子正在一个十字路口，木原就打了电话过来。

“今晚过来吗？”听得出电话那头的语气，略微有些撒娇，但并不是松本讨厌的那种。

“有点事，”最近木原常常找他，松本八成也会答应，但松本今天却不想过去，“下次吧。”

“啊，这样啊，好吧……”年轻的男孩子有些失望，但却还是说，“那我等你电话哦，松本前辈。”

“那就这样，”松本面无表情的挂了电话，“再见。”

把车停下锁好，坐电梯上楼，出电梯后从口袋里掏出公寓的钥匙。

然后把钥匙插进锁孔里，向右转两圈半，就能听到“咔哒”一声。

“我回来了。”松本拉开门，对着漆黑的房间喊。

里面空无一人。

松本伸手开了玄关的灯，然后顺手关上门，换了拖鞋，进了卧室。

他换好宽松的家居服，来到客厅打开电视，又去厨房拿了两罐啤酒，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。

电视里放着一如既往的无聊的节目——搞笑艺人也不是每个看起来都那么好笑的。

手机屏幕亮起来，松本拿起来看了看，是日程提醒。

没有多余的备注项，仅仅的两个字：扫墓。

松本将提醒关闭，重新把手机放回桌上，靠在沙发上，整个人放松了下来，长长地抒了一口气。

九年了。

距离母亲去世已经九年了。

她是在相叶离开家不久后被查出来生病的，已经是晚期。

那段时间松本也好像是累了，放弃了所有的反抗，安静的上学，放学，去医院照顾母亲。

他是真心的爱着她的——同时也是真心的憎恨她的。

直到最后一刻，母亲还是哭着哀求他——不要去找相叶，求求你。

松本点了点头，然后这样就过去了九年。

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，记忆与爱一同都变成了被风带走的风筝——再也回不来。

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，松本也不是很清楚。

一切都如同他们相爱的时候，两人住在一起，很开心，即使在学校里装作不认识，回家后却总有人对你说“欢迎回来”。

即使到相叶失踪的前一天，母亲还为他们做了番茄锅，酸酸甜甜的番茄与炖烂的牛肉，松本记得相叶吃了好几碗。

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消失了……什么迹象都没有。

他疯了一般的找他，拉父母去报案，也报了，但什么都查不到。

连学业都一度中断，班导上门说再不去学校就要开除，松本也觉得无所谓。

那时候上学什么，根本无所谓。

直到半夜从外面回家，狠狠地被父亲打了一顿，母亲抱着他哭泣说，“求求你，别再找你哥哥了”。

松本才明白，相叶是真的不见了。

27.

闹钟响的时候相叶还在梦里和小人搏斗。

床边“丁丁丁丁”的声音着实把他吓了跳，他从被子里伸出手去按掉闹钟，刚想躺下，秘书电话就进来了。

“知道了，15分钟后开车来楼下等我。”

相叶起床冲了澡，然后穿上了西装，出来吃了昨天买了放在冰箱里的三明治，确认了下公文包里的资料。

“嗯，应该是没错的。”等下在车上再睡一会吧。

“哎，打哪根领带好呢？”在枥木县啊，好远。

“牙白，来不及了！”赶紧下楼！

楼下秘书虽然等着，但是明显露出了不满的神色，“相叶桑，又晚了哦，等下去晚了我可不管。”

“不好意思啊，冲了个澡，慢了点，”相叶朝秘书笑了笑，“赶紧上车吧。”

“那您坐好，我开车了，”秘书从后视镜里对他露出一个“交给我吧”的笑容，迅速出发。

“浅野小姐果然很腹黑啊……”相叶在心里默默擦冷汗。

今天他们要去拜访枥木县的一户农家，这户农家今年种的番茄，相叶有一次在超市买到，吃了后赞不绝口。

“社长还真是辛苦呢，每一个食材都要自己去选，就连甜品里的食材也是。”看了眼后视镜里正在看资料的相叶，浅野说。

“毕竟我们是做餐饮的，”相叶笑笑说，“把最好的食材呈现给顾客才是最重要的嘛。”

“可是这样多辛苦，”浅野看着相叶连日来越加重的黑眼圈，“别的企业都是在当地选的，你却还要跑到那么远去，也不是每次跑去都有收获啊。”

“有好的食材当然要去看看，即使别人不肯跟我们合作，学学经验也好的。”

“想去偷师？然后运用到小农场去？”

“嘿嘿。”

虽然说是社长，相叶却和4年前刚开店时几乎没有什么区别——凡事亲力亲为，自己对产品了解，才能有信心向别人推荐自己的产品。

在去年年初的一次融资后，相叶现在公司旗下的餐饮店已经在东京开到了5家，其中除了相叶的“初心”，还有最近新试水的咖啡馆。

时不时能在一些时尚杂志上看到关于这小小的新近“崛起”的餐饮店的介绍——“最适合上班族的餐厅”，“忙里偷闲的午间一刻”，“让一个人吃饭不再孤单”……

当然餐饮除了午餐的主打，相叶也注重晚餐的营养均衡和消除工薪族一天疲劳的作用。

不过最近新开的咖啡馆……新请的店长老是弄来些奇怪的书，还在店里摆自己做的陶艺，到底有没有在用心经营啊……

但看着会计交上来的营业报表，那家新的咖啡店，虽然不赚钱，但也不至于亏的特别严重。

这也算符合相叶对咖啡馆“三年不盈利”的预期。

“相叶桑，等下就到了哦，”秘书浅野提醒他，“后座底下有水，你渴的话可以喝一点。”

“好的，谢谢你，”相叶拿出座位底下的水喝了几口，又拿出公文包里的唇膏抹了抹。

“还记得你第一次去找农家谈合作的时候，把茶杯都打翻了呢，”浅野笑笑，把车停在路边，“现在已经完全不会了呢。”

“是啊，毕竟已经谈了很多家了嘛。”相叶下车整理了下西装，“我一直在想穿西装去会不会不太好，但似乎他们都比较喜欢我穿西装呢。”

“正式啊，”浅野帮相叶正了正领带，“而且相叶桑穿西装特别帅。看起来特别靠谱。”

“要不交往试试看？”相叶笑着说。

“哈哈，那等你哪天喜欢女人了，我考虑看看。”浅野走在前面，给相叶带路。

28.

相叶是被闹钟叫醒的。尽管那天是休息天，但因为要出门，相叶还是早起了。

还是学生的时候是很不擅长早起的，总是赖在被子里，卷得像一个春卷一样。

有时候被子里还会有另一个人，早上迷迷糊糊的贴上来，用带着鼻音和起床气的口气叫他……

相叶意识到自己走神了，刮胡刀差点划破下巴。

即使是早上的新干线，也是很热闹的。

相叶买了份报纸，上车后在坐席上坐好，后来又掏出手机来看了看——1月27日，这次也是晚了一周。

上周去谈了食材的事情，这周总算空了下来。

公司里的事情也可以放心的交给下属——相叶信任他们。

来到母亲的目前，相叶先是把花放下，然后拿随身带着的手帕擦了下墓碑——没有什么灰尘，显然前不久有人刚清理过。

他双手合十鞠躬，低头的时候停在那里，最近刚修剪过的碎发垂落下来遮住眼帘。

——请原谅我。

——请原谅我。

——请原谅我。

相叶在心里默祷，天突然下起了雨来。

松本到墓地的时候雨刚刚停，这场雨不大不小，下了一个小时，使得去往墓地的公路变得泥泞，松本不得不减速慢行。

松本来到母亲的墓碑前，却意外的发现了那束包着绿色彩纸的百合花。

会是谁呢？

父亲？可他上周就按时来祭拜过了啊。

姨妈？可是她不是在美国吗？

外公外婆也早已去世。

那么只剩下一个人……

松本想到这个可能时，心脏好像突然被人攥紧了一样。

松本在鞠躬时满脑子想的都是他想到的那个可能。

可是站在母亲的墓前，他又想起母亲最后对他的恳求——求求你，别去找他了。

他是答应了母亲的，尽管之后的好几年，他都活得像是行尸走肉。

直到父亲告诉他事情的真相——相叶是自己要走的。

而就是这所谓的真相，击碎了松本坚持了那么久的自尊心。

原来，相叶真的没有他想的，那么喜欢他。

但现在，松本却又犹豫了，理智告诉松本，不要去找他——也许现在去追也来不及，也许根本就不是他……

可是情感小人又在瞬间打倒了理智小人——如果现在看不到他，也许一辈子就……

至少要问问，当时他为什么要走。

松本想到这里就拔腿跑了出去。

到墓园的公路只有一条，松本就是把车停在了墓园的入口。

刚才来的公路上并没有看见任何人，倒是有一辆巴士开了出去，松本记得，那辆巴士是开到市区的。

松本连忙驱车前往市区。

说是要追，可是一点头绪也没有，巴士开进市区后还有好多个站，松本并不知道相叶在哪个站会下车。

松本迅速地思考着相叶可能会去的地方，这次他不能再像当年一样，弄丢了相叶。

最后松本想到，相叶既然不在这座城，那么他一定会走。

而他要走的话，只有客运站有车。

松本连忙转弯，向客运站开去。

[0回]

24.

“小雅明年这时候就20岁了呢，”相叶刚吹完蜡烛，妈妈开口说到，“20岁之后就是大人了。”

“嗯，”和父亲母亲一起过生日的次数并不多，而今年则是他们回国后，四个人第二次一起过生日。

“以后有什么打算吗？”父亲难得的开口，询问相叶的意见，“打算读哪个大学？”

“这个……”相叶有些为难得看了松本一眼，“到高三了再说吧。”

松本则是漫不经心的盯着蛋糕上那几个写得不怎么漂亮的“AIBA MASAKI”看，好像看着看着这些字就会工整起来。

“吃蛋糕吧，你们也饿了吧。”母亲拿过碟子就想分蛋糕，却被松本接了过去，“还是我来吧。”

虽然嘴上说着“小润坐下来吃好了吗，每次都是你在分”，却掩饰不住笑容的母亲——

相叶一瞬间非常嫉妒松本。

相叶的印象里，不管是小时候，还是这几年，母亲都没有这样为他笑过——没有这种骄傲的神色写在脸上。

越想越介意，以至于相叶都只能勉强挤出来笑容应付父母，但却被松本看穿了。

“不高兴吗？”跟在相叶后面进房间的松本，在关上门后就开口问。

“没，”相叶抓起放在凳子上的睡衣，就要去浴室，“我去洗澡了。”

“等等，”松本却挡在门口，“因为我没给你礼物？”

相叶听到“礼物”一词，抬起头盯着松本，“不是。”

“那为什么生气？”松本追问。

“没有生气！”相叶想去开门，松本却把他的手从门把手上打开，他也不耐烦了起来。

“还说没有，”见相叶真得要发火了，松本只能软了态度下来，“怎么了，哥哥？”

相叶也不想吵架，只是咬着嘴唇摇了摇头，“让我去洗澡。”

松本只好放行。

洗澡的时候，相叶有些胡思乱想。

想母亲好像从自己小时候开始就不亲近自己，但又很尽心的照顾自己，只是自己小时候又哭又闹要母亲抱的时候，抱起他的都是父亲。

想母亲好像从以前开始就偏爱弟弟，要什么都是弟弟优先，而母亲对自己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冷淡。

想当年出了事故之后，母亲看自己的眼神都带着几分害怕，以至于要把自己送到外公家里去。

想外公牵着年幼的自己去机场送父母弟弟出国时，自己在机场硬忍住没哭，回家却大哭了一场。

想自己每次在家里接到父母打来的电话后都会特别开心，甚至后来会习惯性的在某个时间点守在电话机前。

想自己听到父母和弟弟要回国住时的开心与兴奋，即使他对弟弟的记忆已经淡薄，但他也想成为一个好哥哥。

“好哥哥啊，”相叶擦干头发的时候想，“什么时候带他去打棒球吧？”

相叶回房间的时候，头发还滴着水，松本见了就拿出吹风机，让相叶坐在椅子上，给他吹头发。

“下次一起去打棒球吧！”相叶说。

“什么？”被吹风机隆隆的声音挡住，松本听不清楚，“你说什么？”

“我说，”相叶伸手向后去关了吹风机，“下次一起打棒球吧。”

“好啊，”松本答应完又开了吹风机的小档，帮相叶把最后一点潮湿的头发吹干。

把吹风机的插头拔掉，将线绕起来，松本收好吹风机后，用双手捂住了相叶的眼睛，“有礼物哦。”

“什么？”相叶想去松开松本捂着他眼睛的手，松本不让。

“你自己用手捂住眼睛。”松本抓了相叶的右手让他自己捂住眼睛，然后握住了相叶的左手。

一会儿，相叶就感觉松本把一个冰凉的物体戴在了自己的左手中指上——他当然知道这是一个戒指。

相叶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，转过身看着松本和自己手上的戒指，“生日礼物？”

“嗯，”戴在相叶手上的是一个有点丑的银质戒指，松本说，“我知道这个不好看，但你不准嫌弃！”

“你自己做的？”相叶摘下戒指仔细端详起来，这个戒指虽然不好看，却是大小合适，而且质地厚重。

“嗯，”松本想了想，“一直不知道要送你什么，就想送戒指……不准嫌弃！”

“喜欢还来不及，”相叶重新把戒指戴回手指上，然后举到松本面前，“这个戒指，我很喜欢！”

松本已经掩饰不住开心的心情，满眼笑意的看着相叶。

“刚才你说要去打棒球？”松本抢过相叶的半个枕头，在他身边躺下，“什么时候？”

“过年放假的时候吧，”相叶说，“我们也好歹得做点兄弟做的事情啊。”

“兄弟做的事情……”松本单手支起身体，俯看着相叶，“我们不是一直在做吗？”

“你指什么？别家弟弟都会跟哥哥吵架，都会一起去打球，我们……我们还真不像是兄弟啊。”

“嗯，的确不像啊……”松本伸手去抚摸相叶的眉毛，“我们俩长得也不像啊……”

相叶干脆抬起双手，从松本的眉毛开始，一寸一寸的比划下来，“呐…………小润，如果我们不是兄弟，是不是……会比较好？”

“没有这种假设，”松本说，“如果不是兄弟，也许根本不会认识的吧。”

“嗯……”相叶的手指在松本的脸颊边轻轻摩挲着，“真是绮丽啊……”

“什么？”松本疑惑的问。

“你的脸……我是说你的五官……”相叶像着了魔一样，抚摸着松本的脸颊，“绮丽……”

松本随着相叶的抚摸慢慢闭上了眼睛，过了一会儿就感觉到相叶把拇指停在了他的唇上，一遍一遍地滑过他的唇。

他微微张开唇，相叶就把拇指伸了进来，“我可不可以…………？”相叶的问句没有问完，松本却懂了他的意思。

解开相叶的衣扣的时候，他体贴的把被子拉过来盖在两个人的身上，“父母还在隔壁呢。”

“你……等下声音小点……”松本有些担忧的看着相叶。

“不要说那么令人害羞的话……”相叶几乎想用手捂住脸，却还是伸手去环抱住松本已经赤裸的身体。

一段时间没做，相叶和松本吻得很激烈，松本甚至不惜在相叶身上留下了许多紫色的印记。

身体的记忆一旦被唤醒，就变得一发不可收拾，相叶比以往都主动的迎合松本。

“可以进去吗？”松本在相叶耳边压低着声音询问。

可说是询问，松本的手又在相叶的敏感区域不断挑逗着，惹得相叶主动的张开腿去蹭着松本的身体。

“枕头边……有护手霜……”连发出的声音都是沙哑的，相叶若不是残存着理智，此时恐怕已经要叫出声了。

“嗯……交给我……”松本不知道事前做了多少的预习，却还是在临场的时候感到一丝恐惧——他永远会在最后关头缺失掉自信。

“嗯……”相叶安静的把头靠在松本肩头，说，“小润，我相信你。”

进去的时候并没有想象中的疼痛，大约是因为松本的扩张做的很到位，又或者相叶对这一刻的期待已经超乎寻常。

“MASAKI，”松本并没有立即动起来，而是轻轻地在相叶耳边叫他的名字，然后一遍又一遍的抚摸着相叶的脸，“喜欢你。”

“小润……”相叶的眼睛也有些湿润起来，他伸手把松本额前的发撩起来，露出对方好看的眉眼，“我也喜欢你。”

“你是我的。”数秒的沉默，松本说完这句，就开始动作起来。

但毕竟还是第一次这样，相叶把嘴唇都咬出了血，松本看着不忍心，凑上去吻他，却也被咬破了下唇，“要不……不做了？”

“不.要……”相叶固执的摇头，去拉了松本的手指放进嘴里，吞吐起来。

松本变换着角度动着腰，终于在某一点的时候，感觉相叶咬着自己手指的动作停顿了一下，鼻子里也发出轻微的不同的声音。

“这里？”松本说完又不确定的动了下，直到相叶的表情不再痛苦，他抽出相叶口中的手指，低下头去啄了下相叶的嘴唇。

“不要再问了……”相叶的脸都红成了番茄，下一秒松本动起来的时候，相叶又露出了无比舒服的表情——好像被挠了下巴的猫。

过了一会儿，松本就感到相叶射在了自己的小腹上，他加快速度挺了几下腰，也释放在相叶体内。

“喜欢吗？”松本刚从相叶体内退出来，相叶就感到一股液体顺着大腿流了出来。

“什么啊？”相叶觉得无比羞耻，刚翻过身去，就被松本从背后赤裸裸的抱住。

“生日礼物啊，”松本有些坏心眼的去抚摸相叶大腿根部的属于自己的体液，用手指蘸了，从相叶的脊背上一寸一寸划过去。

“戒指啊，”相叶点了下头，毛茸茸的脑袋像一颗松球一样在白色的枕头上小幅度的动了下，“喜欢的。”

“那我呢？”似乎是惯例的询问，“几颗松？”

“四颗。”相叶速答。

“唉？不是五颗？”

“期待你下次有更好的表现。”

“太过分了哟，”松本凑上来从后面舔了下相叶的耳根，“等不到下次了怎么办？”

“叫我的名字，”松本坏心的用手指掐住小相叶的顶端，不让它释放。

“松本……润，”相叶难耐地扭着腰，“润……”他想用手去扳开松本的手指，却被松本拉住了。

“这次等我一起嘛，”松本从背后环住相叶，一手抚弄着小相叶，一手帮自己动作着。

节奏渐渐趋同，松本和相叶的喘息交织在一起，分不清谁是谁的，上铺的床板也似乎要承受不起地发出吱呀的响声。

就在两人同时到达高潮时，敲门声突然响起。

[0回]

21.

晚上松本在整理东西的时候，相叶走进他的房间，东看看西看看，就是不说话。

当松本把最后一样东西放进背包时，相叶问他，“整理好了？”

“地图，零钱，吃的，水，以防万一还带了药膏……”松本想了想，“啊，药膏好像没放进。”

他弯腰去桌子最底下的抽屉里拿药膏时，被相叶从背后抱住腰，“真开心啊……”

“嗯？”松本不紧不慢的站起来，“秋游吗？”

“在一起……”相叶的头搁在松本的肩膀上，“能这样在一起，真是开心啊。”

松本侧过脸，就吻住了相叶。

“呐，MASAKI，”松本从后面抱着相叶坐在床上。

“什么？”秋日的寒意已经不是薄薄的家居服可以抵挡得住的了，若不是两人抱在一起取暖，恐怕相叶此时早就躲进了被子里。

“下午在教室里……”松本紧了紧对相叶的拥抱，“其实……你想要的吧？”

“…………”相叶的手握着松本的手，将它搁在腰间，“那里是教室……”

“为什么不敢？”松本向前探去，轻轻地啄相叶的耳垂，“怕有人经过吗？”

“不是，”相叶想怕有人经过的明明就是松本，“我是怕……嗯……弄伤你……”

“真是温柔啊，”松本将相叶转过来面对自己，相叶被松本盯着看，脸上像火烧一样。

“别这样看着我！”松本的眼睛会说话，相叶用双手捂住了脸。

松本不让，拉过他的一只手，轻轻亲吻他的手背，继而衔住相叶的食指，一节一节吞进去，舌头在指腹上打着转，留下湿热的触感。

——再明显不过的邀约。

相叶却有一些犹豫，任松本轻咬着自己的手指也不敢动作。

“怎么了？”松本等得有些焦躁，放开相叶的手问。

“不敢……”相叶说，“我不敢……”

“如果你信任我的话……”松本搂过相叶，“信任我的话，就全部交给我吧。”

松本将相叶放平在床上，俯身的看着他，暖黄色的灯光在松本背后投下阴影，逆着光相叶看着松本的脸遮住了他视线里的景物。

“哥哥，”松本出乎意料的这样称呼相叶，“不管将来会发生什么……”“不管别人会怎么看我们……”“不管将来你还会爱上谁……”“你始终是我最重要的人。”

松本慢慢靠近，亲吻，在相叶的唇上留下柔软丰厚的触感。

这次的性事不同上次，没有暧昧不明，没有犹豫不决，更多的是一种确认。

对彼此的爱意的确认，将自己交付，付出全部的信赖，因而结合在一起。

即使有掩藏不住的悲伤，不得不面对的未来，但此时此刻，这个空间里，他们就是彼此的全部。

相叶微微倾起上身，让松本帮自己脱掉上衣，松本就倾下身体来抱着他为他取暖。

松本流连于相叶肩膀处自己没有的烟火胎记时，相叶就抚摸着松本光洁的背部，一直顺着身体的线条延伸下去……

不知道什么时候，松本已经用膝盖顶着相叶的两腿之间，轻轻的摩擦着。

“快一点……”相叶凑过身体来，让自己能更清楚地感受到松本的动作。

“要么？”松本隔着棉裤，正一下又一下的摩擦着相叶的敏感部位。

相叶睁开眼看着他，眼睛好像蒙上了一层雾气一样，“要……”他老实的伸手想要抚慰自己的性器，却被松本拦住了。

还没等他反应过来，松本已经拉下了他的长裤，连同内裤一起，相叶完全裸露在空气中。

“好冷……”相叶又凑过来要一个拥抱。

“等等会暖和的，”松本也褪了自己的裤子，与相叶坦诚相待。

性器已经完全勃起了，年轻的身体总是很容易变得兴奋。松本的手心一包覆上来，就立刻惹得相叶不受控制的闷哼一声。

“嗯……”

熟悉的力度和频率，很快让相叶的喘息粗重起来。

慢慢发出的呻喑，还有相叶因为快感而不自觉仰起的下巴，喉结随着他的呼吸上下滚动，松本忍不住上去亲吻。

相叶闭上了眼睛，身体的快感让他完全无法思考任何事情——再说他原本也不擅长思考，干脆放弃。

正如松本所说，全部放心地交给他。

松本低声喊着“MASAKI,MASAKI”，毫无目的，却一声一声地叫进了相叶心里。

软糯的声音和纠缠上来的腿，像小动物般的，让人柔软了心神。

相叶的思绪慢慢飘远，他好像回到了小时候，松本跟在他身后，还是一个婴儿，什么都不会说，嘴里依依呀呀的。

从那时候起，就会缠着他了——抢他的好吃的东西，一口塞进嘴里，惹得小时候的相叶哭起来。

明明就是不该有的记忆，却好像大人的记忆一样，一清二楚，毫发毕现。

相叶连自己什么时候高潮都不知道。

他瘫软在松本的怀里，身体还因为高潮后的余韵而残留着酥麻的感觉。

“转过去好不好？”松本伏在相叶耳边说，温柔的语气，却有些强硬的口吻。

相叶无暇思考弟弟要干什么，就在松本的推攘下转了身，趴在床上。

直到松本的性器抵住相叶的身后，他才思考，现在后悔是不是有点晚？

松本却什么都没说，只是重新俯下身来舔弄相叶的耳垂，惹得相叶转过来吻他。

松本的一只手攀着相叶的肩膀，另一只手一直抚摸着相叶的大腿内侧，带着相叶的体液，使得相叶的身体感觉又升腾起来。

“腿夹紧，”松本说。

松本的性器摩擦着相叶大腿内侧的敏感部位，好像真的ML一样，有频率的一下一下，撞击着相叶的身体。

连床都随着松本的动作，发出轻微的吱呀作响的声音。

相叶在这动作下又兴奋了起来，配合松本前后动着腰。

松本就一手扶住相叶的腰，一手绕到前端去重新抚慰相叶的性器，渐渐的，两人的频率同步起来。

相叶体内生出异常的快感，他忍不住喊松本的名字，又反手去抓松本的头发。

松本很配合的咬住相叶的嘴唇，异常激烈的吻着他，直到口腔里充满了血的腥甜。

最后高潮的时候，相叶又一次释放在了松本的手里，而松本的体液也顺着相叶的大腿汩汩地流下。

“不行了，累死我了……”相叶瘫软在床上，连眼皮都懒得睁开，却还是抓着松本的头发，一下一下的摩挲着。

“别这样，”松本鼻尖抵着相叶，高潮后的黏腻感使得他想要去洗澡，但是想到刚才的性事，他又觉得非常满足，“你这样我会还想要的。”

相叶撇撇嘴，转开不看着松本说，“你如果想要的话……我是无所谓啦……就是明天要秋游嘛……万一走不动……”别别扭扭地说完，相叶还装作满不在乎的瞟了松本一眼。

松本却忍不住笑意，啄了一口相叶被自己咬破的嘴唇，“几颗松？”他模仿当红美食节目主持人的口吻说道。

“三……三颗！”相叶别扭地回答。

“唉？”松本笑着欺上来，“只有三颗啊？”

“不要逼我说啊，”相叶推开松本，脸红到了耳根，他用手捂着脸，很小声的说，“五颗啦！五颗松！”

“这样才对啊，MA~SA~KI~”松本重新压低了声音表扬到，“下次再给你做五棵松的料理啊！MA~SA~KI~”

“润！”

22.

第二天早上在松本催促下醒过来的相叶简直累的不想动。

“帮你按摩下吧？哥哥。”松本体贴的给相叶敲了背和腰，“我烧了洗澡水，你赶紧去洗澡吧。”

“啊~~~~~~~~不想去了。”相叶连眼睛都快要睁不开。

“不去的话今天白天就不要下床了，”松本说，“反正我体力也旺盛着呢。”

“好吧，我马上起来！”

这天却不是晴天。

太阳好像也是上了一周的班，劳累的躲在云的后面。

天色有些灰蒙蒙的，却没有下雨的迹象，松本和相叶一起步行去离家10多分钟的地方坐电车。

绕了大半个城市，终于在相叶的脑袋快要落到松本肩膀之前，到达了那座山。

“哎，这个字怎么念？”相叶对着山脚石阶下的石碑上的汉字有些苦手。

“西郁啊……”其实松本也对这个字的念法没有信心，“大概吧。”

“不管不管，”相叶拉直了衣服的下摆，做出要跑的架势，“谁先登到山腰谁请喝饮料！”

“喂！哪有这样！”松本还没来得及吐槽相叶的逻辑，相叶就三步并作两步地跨上了石阶，一直向山上跑去。

松本笑笑，立即也跑了起来。

结果相叶比松本早了很多到山腰，没发现卖饮料的地方，倒是有几家小店，在山腰的一块空地上开着。

说是店，也不过是一些移动板房，在外面搭了几张木桌木椅，店里卖些吃的给登山的人。

“西郁……蘸黄瓜？”相叶对于这家店的商品很好奇，他回头看看松本已经出现，已经能俯瞰到他的身影，就拿了背包里的钱去买蘸黄瓜吃。

他正吃起劲的时候，松本终于赶了上来，“饮料呢？”

相叶却没有回答，而是嘴里塞得鼓鼓的，然后把剩下的最后一小截黄瓜递到松本嘴前，“啊~~~~”

松本彻底黑线，却还是张了嘴把黄瓜吃了，“休息一会儿？”

接下来的行进多少有些无聊，因为去的晚了，两人上山的时候，已经有人陆陆续续的下山了。

前半段跑的太厉害，后来上山时相叶磨磨蹭蹭，走走停停，结果越来越累。

松本走两三阶就得停下来等相叶，自己体力消耗也非常快。

但又不舍得自己一个人跑到前面去，好像相叶一下子就会消失掉一样。

“手，”松本站在高三个台阶的地方，微微斜了身体，向相叶伸出了手。

“被看到怎么办？”相叶问。

“无所谓啊，”松本满不在乎，“别人又不认识我们——再说，我们是兄弟。”

相叶只能乖乖的伸出了手。

终于到达山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1点，两人饿的不行。

比起半山腰，山顶有一家比较像样子的店，于是两人点了饭和味增汤来吃。

虽然味道平平，价钱却比城区里贵了一倍，松本顿时有点懊悔为什么自己不带点饭团之类的。

“不要想那么多啦。”松本一句都没说，相叶却安慰他道。

两人在山顶看到了整片城区的样子。

“那里就是我们现在住的地方，”松本指着一片远处的建筑说。

“哎？不太明白，”相叶说，“那学校呢？”

“旁边那里吧，”松本也有点犹豫，“不太确定呢。”

“这边是我们家吧？”相叶指着城区的另一边说。

“嗯。”

最后两人在山顶拍了些风景，又互相给对方拍了照，相叶嚷着要合照，被松本吐槽自拍技术太烂，结果还是拍了。

下山的时候倒是很利索，也没有牵手，除了相叶有点腿脚发软，就一路走下了去。

“今晚在外面吃吧？”下山后松本提议到，“好像家那边新开了一家店，亲子井做的很好，还上了美食杂志。”

“哎？那就去吧。”相叶也很高兴，鸡肉算得上他最喜爱的食物前三名了。

两人就步行去坐车，回了城区。

23.

初雪的时候，已经是12月底。

城区里的交通开始放缓了速度，而整个城区的生活节奏也随之减慢了下来。

“假期完了回去要考试呢，”相叶说着又把书翻了一页，“可是不想复习啊~~~~”

“你这卷漫画都看了一下午了，”松本伸手抽走相叶手中的书，“连对话都能背下来了吧？”

“小润，好无聊啊~~~~~~~~~~~~”相叶整个人坐在被炉里完全不想动，“有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吗？”

“我可是很忙的，”松本把数学参考书又往后翻了一页，“考完试还有学生会活动呢。”

“是啊，你是会长嘛，”相叶一只手托着下巴，一只手拿起桌上果盘里的橘子，放在桌子上滚来滚去，“我明年就要高三了呢。”

“那，”松本咬着笔尖瞥了相叶一眼，“又怎样？”

“毕业了后要干嘛呢？”相叶整个人躺倒在地板上，伸着懒腰，“毕业后就要回家了吧。小润要一个人住在这里吗？还是住学校呢？”

“这些不像是你会操心的事情，”松本顺手拿过那个都快被相叶滚熟的橘子，三下五除二剥了皮，塞了几瓣到相叶嘴里。

“唔…………唔唔唔……唔…………”相叶口齿不清的表达着什么。

“好啦，我知道了，”松本把相叶从地板上拉起来，“晚饭吃咖喱。”

看了一天的书，做了一天的题，松本也觉得有些头晕脑胀的，本来想出去玩，无奈天气太冷，他也懒得动。

“喂，旬君吗？”松本打了电话给朋友，“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？”

“桌球，你来吗？”小栗旬在电话那头笑道，“有很多美女呢。”

“这个我还是……”松本看看在厨房收拾碗筷的相叶，“算了。”

“那来喝酒吗？”电话那头的人继续问，“哦，我忘了你未成年。”

“你不也是吗！”松本吐槽到，“别告诉我你成年了。”

“我是不良啊！”小栗说，“算了算了不说了，接下来轮到我了。”

“喂——”松本还没说完，就被挂了电话。

冬日的夜晚永远比较漫长。

松本躺进被窝里看小说的时候，相叶也从自己的房间捧来几卷漫画，“哟西，今晚把这些看完再睡好了！”

“这么多？”松本皱了皱眉头，“等下别先睡着了啊。”

“会看完的！”相叶擅自钻进松本的被子里，靠在床背上。

“那等下我先睡了，你记得关灯啊。”松本嘱咐道。

结果松本还没睡，相叶倒是睡着了——

歪着的头还半靠在床背上，整个人却都滑进了被子里，细碎的头发散开来，手上还无意识的压着书的一角，毫无防备的样子。

这样看着就很安心。

更加动心。

松本轻轻地侧过身去抽走了相叶手里那本快要滑到地下的漫画书，然后放到了床头柜上。

他把相叶露在外面的手臂放到被子里，然后在他的脑袋下垫好枕头，再帮他掖上被子。

做完这些，松本干脆连书也不看了，端详起相叶的寝颜来。

最好看的是眼睛，可惜现在闭着。

睁开的时候，好像会有星星从里面掉出来。

睡觉时嘴唇会张开帮助呼吸。非常容易干燥的嘴唇，以致于要将唇膏随时带在身边。

但是每次他抹完唇膏，松本都很想吻他。

就像现在一样。

松本慢慢靠近相叶，在他耳边说，“哥哥，漫画书掉地上了——”

不出意料的相叶不情愿的动了一下身体，眼睛却不肯睁开来，小声嘟囔，“嗯……”

“要被怪物叼走了——”松本继续说。

“随便……”相叶好像花了很大的力气才说出这句话。

“怪物要吃掉你了——”松本说到最后的时候几乎都要笑出声来了。

“好吵啊，小润……”相叶不耐烦的翻了身背对着松本。

“哥哥让我亲一下就不吵了。”

相叶有些生气地转过来，睁开眼看着笑着的松本，“亲一下就不吵了吗？”

“嗯，”松本点点头，正要凑过来，却被相叶伸长了胳膊圈住身体，动弹不得。

松本刚刚想反抗，相叶却迅速地坐了起来，把松本压在身下，然后吻了上去。

松本伸手去解相叶扣子的时候，却被相叶拦住了。

“怎么了？”松本不解的问。

“不是说亲一下就不吵了吗？”相叶拉住松本放在自己胸口的手。

“我还以为……”松本有些别扭的想抽回手。

“以为什么？”相叶故作不懂地睁大眼睛看着松本，直到看到弟弟鼓起了包子脸，把头转开去，才忍不住笑出了声。

“哼！”松本撇撇嘴，把手从相叶胸口移开，翻身闭上眼睛不理相叶，“关灯！我要睡觉了！”

“好，晚安。”相叶也就顺着松本的话关灯躺下了。

松本还在闹别扭的时候，相叶靠了过来——发出的动静像在挪动的小动物，一拱一拱的。

松本闭上眼睛不理会他，相叶却伸长了手臂过来环住了松本的身体，从背后抱住了他。

感觉得到相叶打在自己背上鼻息，以及在黑夜中安静的像晚上的海潮一样的呼吸声——松本忍不住更加靠进相叶的怀里一点。

“一直在一起好不好？”松本快要睡着的时候，恍惚间听见了相叶的问句。

“好。”他小声的回答。

[2回]

18.

第二天早上被母亲叫醒的时候，相叶差点吓到。

定睛一看，弟弟却不在身边。

“小润说今天早餐他来做，”妈妈看着迷迷糊糊的相叶，笑着说，“不知道是怎么回事，很早就起来了……明明跟他说周日可以多睡一会儿的。”

嘴上是抱怨的语气，却看得出是骄傲的神色。母亲正为有这样的儿子而骄傲。

换上家居服去客厅里倒水，却没看见松本，“他出去买牛奶和面包了。”父亲戴着眼镜坐在餐桌边翻看当天的报纸。

“哦……”不知道为何，相叶却是有些失落。

脑子里一直冒出奇怪的念头，却拼命压抑着——不能说，绝对不能说。

关于自己那么喜欢弟弟，以至于犯下了不能被原谅的错误。

听到开门声的时候，相叶正在刷牙，松本推开门的一瞬间，他十分紧张。

松本会怎么看他呢？会跟他说什么呢？

相叶紧张的差点把手边的玻璃牙杯打翻。

“哥哥，来吃早饭了。”松本的脸出现在镜子里，相叶一抬头，他的脸又消失了——他去客厅了。

磨磨蹭蹭的洗完脸，来到客厅，父母很自然的为他留出了位置——在弟弟的对面。

这是家里一贯的坐法。相叶今天却连坐下去的时候，膝盖都撞到了桌角。

“哎哟，”人的膝盖是很脆弱的。

“小雅今天是怎么了，”妈妈递过来一杯牛奶，“还没睡醒吗？”

“没，”相叶偷偷看看松本，发现对方没在看他，而是专心的拿着餐刀把果酱抹到吐司上，“没事。”

有一点小小的失落，却被递过来涂满果酱的吐司的手给打破。

松本看着他说，“多吃点。”

这句话在父母眼里自然是身为弟弟对哥哥的关心了。

相叶却知道不是。

一直到吃完早饭回到自己的房间前，相叶都没怎么说话。

幸好早上父母也很安静。

相叶觉得难以面对松本，胸腔里好像有一只怪兽在奔跑，搅得他五脏六腑都翻腾了起来。

这么一想就觉得要吐出来了。后背却被温暖的手掌抚上。

松本在他身后关上门，亲切的问，“怎么了，哥哥？”

相叶拼命的把恶心感压抑下去，抚了抚胸口，“没事。”

说完他就没看松本，爬回自己的上铺去了。

“下午回家了，”松本坐到桌边开始收拾昨晚摊在桌子上的练习书，“回我们的家。”

“这里才是我们的家，”相叶看着松本说，“润。”

松本停下收拾书的手，看着相叶说，“所以呢？”

“没什么，”相叶不知道刚才自己为什么要回答这样的话，好像是要强调什么一样。

松本继续开始收拾书，把它们按照科目、尺寸、厚度排好，整齐的放到书架上，“会幸福的。”松本用并不高的声音说。

收拾完屋子松本把两人的床单被套枕套都拆了丢进洗衣机，然后倒了消毒液进去，摁了开关。

“小润今天怎么想到洗床单了？”妈妈有些疑惑，松本平时是会帮她分担些家务，可洗衣服这种事情，他从来不插手。

“哥哥昨晚把牛奶滴在床上了呢，”松本用的是撒娇的语气，“不想妈妈太辛苦。”

“真是越大越懂事了呢，”妈妈听了十分受用，却在嘴上说，“阿拉，那你丢进去前有用肥皂洗过一遍吗？这样不干净的。”

“没事啦没事，”松本把妈妈推到客厅，“你帮我剥两个橘子吧，我口渴。”

松本拿着一盘切好剥好的水果进房间的时候，相叶正对着窗外发呆。

“想什么呢？”松本进来就随手关了房门，“妈妈切了很多水果，一起吃吧。”

松本把果盘放在桌子上，相叶拿起一瓣橘子就往嘴里塞。

“怎么不说话？不开心吗？”松本坐在桌上，腿伸直了支撑在地上，随手拿着一瓣苹果放进嘴里，“我还是比较喜欢苹果。”

相叶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，眼神却是冷冰冰的。

松本有些生气，“你在介意什么？昨晚你是自愿的，当然我也是。”

“昨晚，”相叶说，“太荒唐了。”

松本一时语塞，的确，昨晚太荒唐了。

可是严格意义上说来，也并没有那么荒唐。

因为，他们是相爱的。

“如果我消失的话，”松本说，“如果我那时候就死了的话，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？”

“小润，”听到弟弟的话，相叶有些惊慌的抬起头，果不其然，松本一脸沮丧的表情，“对不起。”

“不是你的错，”松本说，“是我主动的。”

相叶看着松本几乎是绷着脸说出这句话，突然觉得自己简直是混蛋的要死。

明明……自己也喜欢弟弟喜欢的不得了。

“如果你那时候就死了的话，”相叶想了想，“我想我……也许这辈子都不会爱上谁。”

突然就得到了表白。松本想，这算是表白吗？

“润，”相叶站起来，尽管他只比松本大了两岁不到，但在个子上，已经有了兄长的优势。

“嗯？”松本还在纠结于刚才的那句话。

“我爱你。”相叶把松本揽在了怀里。

19.

“呐，去秋游吧？”松本放下手中的旅行社宣传纸，转头问相叶。

“？”相叶盯着电视屏幕的脸被照出明暗不定的光，有些呆呆的看着说话的松本，“什么？”

“双休日，”松本稍微提高了点声音，“哥哥，双休日去秋游吧？”

“……去哪里？”相叶把电视的声音调小一点，“就我们两个？”

“不好吗？”松本有些不满的靠过来，“去爬山。”

“哎？爬山？哪座山？”

“就是那座，电车坐到终点站，哎……叫什么来着？”

“你想起来了再告诉我吧。”

“那去不去啊？”松本又凑过来，稍微有点生气的语气。

“去的。”相叶拉过松本的手。

自从告白了之后，有很多事情就不必再藏着掖着——至少松本是这么认为的。

对哥哥的喜欢可以全部表达出来，想笑就笑，生气了就对他板起脸，想拥抱的时候就凑过去。

即使他知道，这是不道德的。

不应该那样喜欢自己的哥哥。不对的。他们两现在的样子，一定是不对的。

但又有谁是道德的呢？又有谁来规定这是对的或者错的呢？

凭什么要听你们的呢？

虽然租的地方有两个房间，但是晚上睡在一起的时候却变多了。

有时候只是单纯的躺在一起，一个在看书，一个在打游戏，即使是不说话，也十分安心。

一个转头就能看到对方近在咫尺的脸，长得像微型的羽翼一样的睫毛，偶尔会干燥的脱皮的嘴唇——这样看着就觉得是艺术品。

仅此一件，独家收藏。

“润，”相叶抚摸着松本的脸，“最近变瘦了呢，是不是吃的太少了？”

“也许吧，”松本把头靠过来一点，手放在相叶的腰上，“你做的晚饭太难吃了。”

“哎？”相叶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，“真的那么难吃吗？”

“骗你的！”松本玩笑得逞，凑过去啄了下相叶的脸，“是天凉起来了，没什么胃口。”

第二天相叶就在班里问了女生，秋冬天吃什么比较开胃的问题。

被男生嘲笑的同时，也得到了很多女生热心的建议。

“是要做给你女朋友吃吗？”有女生八卦地问到，“还是让她做给你吃？”

“嗯……”相叶非常不善于撒谎，“应……应该是我来做吧。”某种意义上，也算不上撒谎。

放学的时候，相叶路过化学实验室，透过门上小窗，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。

“润……”意识到这样的叫法不太妥当，相叶连忙改口，“松本君？”

“进来吧，没别的人。”松本示意相叶把门关上，“老师让我帮忙收拾下，上节是实验课。”

“哦，”相叶站到窗边，秋天的夜来的特别快，才5点多，太阳就有要隐没在地平线那段的趋势。

一时间只有玻璃烧杯和其它器皿碰撞在一起的声音。

“收拾完了吗？”相叶看了一会儿窗外，又看着松本收拾东西。

松本开了水龙头，洗了下手，看身边没擦手的东西，就随意地甩了两甩，“嗯。怎么想想来等我？”

“不是特意的，”相叶解释道，“路过而已，看见你，就忍不住开门了。”

“今天不用陪女朋友吗？”松本也走到窗边，半靠在窗台上，腿支撑在地上，看着相叶。

“不用，”相叶想了想，“应该以后都不用……”

“怎么了？”虽然心里有了答案，松本还是试探性的问。

“她说我冷落她，”相叶有些苦笑着说，“估计是要分手了吧。”

明明内心高兴的不得了，松本却还是按捺住装出冷静的样子，“哦，这样……嗯，那你准备去追回来吗？”

一瞬间，相叶好像不明白松本说了什么，抬起头瞪大眼睛看着他，“什么？”

松本露出恶作剧般的微笑，“骗你的！”

“哎！你这家伙！”相叶说，“我喜欢的人，只要有一个就够了。”

松本一下子脸红了，“在教室里少胡说八道。”

“又没别人，”相叶抿了抿嘴，“大家都差不多走了吧。”

20.

相叶走向门口的时候，松本以为他是要走。

本来还想跟他说要不要一起回去，却听到了门扣“嗒”的一声。

这下松本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。

太过空阔的教室非常没有安全感，相叶抱着松本躲在柜子与窗之间空出的墙角接吻。

“你满脑子都在想什么？”一吻停下来，松本小小的抱怨了一句。

“你。”相叶不给他说话的机会，又重新咬住他的唇。

松本想现在自己的表情一定十分的……怎么说呢……

如果被同学或者老师看见的话，不知道会不会被开除呢？

可是相叶流连在他脖颈处的肌肤，在血管突起的地方亲吻并且轻轻地噬咬着——就好像幼小的猫衔住主人的手指一般。

“你……”一开口却是沙哑的声音，松本自己都吓了一跳。

相叶满意地在松本的脖颈上留下一个印子后，又重新凑上来吻他。

他们只是相互亲吻。

不止嘴唇，还有眼睛，脸颊，耳边，脖颈……

尽一切可能性的，用亲吻来表达爱意。

“回家吧。”松本的手指插在相叶的发间，温柔地抚摸着。

“抱一会儿，”相叶将头靠在松本的肩膀上，“润。”

“再叫一遍。”

“润……”相叶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名字说。

教室门口有人走过的时候，松本有些紧张。

“回家吧。”相叶放开松本，去桌边拿了自己的包。

松本将衣服整理好，穿好外套，拿起自己的包，示意相叶先走出去。

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学校，这时候相叶的手机响了，他接起来说了两句，就挂了。

两人一前一后的上了公车，然后有默契的坐在了倒数第二排的双人座位上。

“有点冷了呢，天。”松本小小的叹气着，相叶就偷偷伸过来握着他的手。

将松本的手抓在掌心里，藏在包底下，偷偷地温暖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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